(達賴喇嘛尊者,2016入行論教授)
問:學習深奧的佛教的教理和邏輯,有什麼樣的方法能夠讓我們更直接的進入,不僅是知識而已,而是如何去實踐於生活當中?
答:為了能夠獲得修所生慧,先要有思所生慧。為了生起思所生慧的定解,反覆觀察很重要,不應該只是佛經這麼說就相信,或這位上師是這麼說就相信,因此需要聽聞,聞很重要!聞也不該只是一部經典或論典而已,應該要多聽、多聞、多學習。這不是一天、兩天的事情,需要一年復一年學習、堅持的事情。為了生起定解,通常在三大寺裡,僧人們都花二十多年的時間來學習大教典,最近在印度南部已經有了格西瑪——女格西,以西藏的歷史來講,也是第一次有了女格西的學位,她們也都是看了二十多年的大教典才有辦法拿到學位的。
至於將聽聞義搭配著自己的覺受,我覺得有一陣子在三大寺這方面確實有點匱乏,因為三大寺是以聞思為主,缺乏搭配著覺受來修行。過去幾百年間,三大寺雖然在辯論上有卓越的成就,可是因為修行方面有點匱乏的緣故,所以我曾經呼籲在三大寺裡面必須蓋閉關房,這些的格西們在教授的時候搭配著自己的覺受去講解是很重要的!不應該只是詮釋詞義而已,而是搭配著自己的覺受來詮釋才對。就像《攝類學》說「有為法皆為無常」,搭配著內心的感受來引導,這是很重要的,而且我也做此呼籲。
有時候我們會成為像根敦巴所說的:雖然身穿袈裟,但實際上所做的跟凡人沒有兩樣。那真的是一件很羞恥的事情。煩惱不是了解教義就能斷除,是要將教義搭配著內心的覺受才有辦法去除的。光是了解教義,說不定有時候還會產生我慢,這樣的話,所學的法就沒有辦法相應於正法,所學的法變成了煩惱的助伴,這是錯誤的!所以聞、思、修三者不應分離,仲敦巴說到:「我聞時會思,我思時會修,我修時會聞,所以我是正確的噶當派。」
若認為自己在修而不去聽聞,如此雖然在修行上有幫助,可是也不會再提升了!因為要對治真實執著,光憑信心是不夠的;如果光是信心能斷除真實執著,那麼只要修信心就好了,但是不行啊!觀修悲憫心,雖然自他相換教授中有廣說,但是也可以透過七因果的方式,以信心來維持;可是斷除真實執著,必須要廣大的聞思才有辦法,否則是很困難的。以前西藏的大師說:「無聞的修行,就像沒有手足而去攀崖般危險。」所以沒有聽聞的修行,是沒有辦法到達高山頂峰的。
而且不應該以五分鐘的熱度來學習,或懂了一點的內容就產生傲慢,這也是修行的大障礙。以前有位格西,他考了格西學位之後說:「我已經是格西了,我就不需要再看經典了。」於是把經典放在了佛龕裡面,這是錯誤的做法!以前有位西藏的喇嘛說:「我已經獲得了學位,所以就不需要再修行了。」他晚上做夢時,本尊對他說:「哪怕是已經獲得了三地的菩薩們,也不應該對聞思而感到滿足。」您還很年輕,也看了一些的經典,您還要繼續努力聞思經典,觀修和止修相互雙運。觀修內容,當我們內心產生感受時,讓內心安住在此,這個叫止修。
這些大教典的內容都是依共教承的內容,這是很重要的,當我們實踐聞的時候,可以搭配《菩提道次第廣論》或《普賢上師教言》等來學習,這樣會很好。
如果不了解大教典裡面所說的,對佛法整體的介紹,只看《普賢上師教言》的話,裡面會強調對上師的信心,說到以前許多上師的功德,如果巴楚仁波切今天還在的話,他應該會用不同的說法。西藏當時,大家都是以信心為主去引導的。
幾年前在達蘭薩拉附近有所學校請我去,他們說介紹佛教是先從善知識開始引導,於是我就直接說:「喔!這種編寫方式是錯誤的!」如同《現觀莊嚴論》「修行及諸諦,佛陀等三寶,不耽著不疲,周遍攝持道,五眼六通德,見道並修道,應知此即是,十教授體性」,以這種的方式去引導才對,不該是一開始就強調信心或對上師的信心。這種對上師的信心,是在對佛法整體的介紹有所認知後,為了讓我們學習密咒金剛乘的緣故,而說到對善知識的信心、上師的功德等。佛陀初轉法輪時,是講四聖諦,並不是講依止善知識啊!並沒有說:「我很重要,你們要相信。」佛陀是透過介紹四聖諦,讓弟子們了解到:「佛陀所說的真相,是我們未曾聽聞的。」再對佛產生信心。但是在我們西藏,密咒金剛乘布遍到了所有的角落,而且大家都已經是對佛陀有很大的信仰,所以阿底峽尊者依這種情況說道次第的引導方式,及噶當派的上師依據這種的方式來引導,我覺得這種的做法是依別眾生,並不是依共教承。